三年朝夕相伴,我以为他也爱上了我。
成亲当天,卢阳府的官兵突然冲进我家,将我全族抓下大狱。我才知道,一切都是他的阴谋。
我流落青楼,受尽凌辱。他却左拥右抱,升官加爵
一朝重生,我穿成了他嫂嫂。
我将他推倒在椅子上,指尖勾缠他的发丝,眼波流转: 小叔,怜我。
这一世,我也要他尝尝被骗身骗心,家破人亡的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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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顾檀成亲当天,卢阳府的官兵冲进我家,抓了我全族人。
我才知道,一切不过是顾檀的阴谋。
他假意接近我,是为了在我家里藏反书和通敌信件,在父亲和驻守卢阳的河东总兵虞晖的交易里作梗,致使虞晖麾下虎骥军被奇毒祸害自戕。
他害得朝廷痛失一员大将和一个关隘,背锅的却是我罗氏一族。
我的母亲在阴冷的监牢里,被一群污秽腌臜的男人淹没。父亲被屈打成招,膝盖骨的腐肉都长了蛆虫,死前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。
可是我们曾经对他多好
父亲是有名的贩甲商人,江湖人称罗三刀。
为了让家里过个好年,让我和顾檀的婚事能办得更风光体面,硬是刚跑商回来,就和朝廷签订了这笔制作甲胄的大单子,直到下狱前一天还忙得脚不沾地。
母亲怜他孤苦,对他视如己出,一直照拂有加。
他却亲手葬送了这一切
隔着一道珠帘,他甚至不屑地冷笑,商贾之女,不入流的货色,也就配和我玩玩而已。上
我的心彻底地碎了,从那座关满了春色的青楼跳了下去。
临死前,我在满地泥泞里痛苦地抽搐。一座漆金的佛雕在我眼前碎裂。
佛慈悲地微笑着。
我绝望地笑起来,一边笑一边呕血。倘若佛真的慈悲,怎么会让无辜善良的人蒙冤而死?倘若真的慈悲,怎么会让顾檀这种人渣继续逍遥快活?
睁开眼,看看这个荒唐的世道吧你为什么笑得出来?你在笑弄我的愚蠢,还是笑我对他一往情深,却痴心错付?上
我的恨意在那一刻无限地放大,耳边响起无数的声音,绝望的哀嚎,血泪的控诉,亲人的欢声笑语,像一根根弦,将我撕扯成无数碎片……
不知过去多久,强烈的光线刺过来,我的眼睛疯狂地流出眼泪。
一个人扑向我,瞳孔几乎要挤出眼眶,口中也一阵阵涌出鲜血。
小,小……上她还没有死透,拼命去抓我的衣襟,小姐,快……上
话没说完,就倒了下去。
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刺痛,我意识到我重生了。可是这具身体,并不是我原来的身体。
她叫周婉,是太医署太医周厚朴的嫡女。因为身体羸弱,自小被打发到女观清修。恰好她今年及笄,周厚朴把她从女观接出来,送她嫁给工部尚书薛崇山的嫡长子薛璋玉。
后来她才知,之所以那么匆忙成亲,是因为她继母马氏的儿子在街上纵马伤人。伤者乃京官之后,为了给他消灾,他们需要薛尚书的帮衬。
——可是她要嫁的新郎薛璋玉,是个双腿不良于行的残疾。
可怜这个穿着层层叠叠婚服的新娘,根本无人怜爱,在途中闷热中暑,又被突然蹿出来的劫亲匪徒惊吓,一吓吓死了。
既然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,我当然要好好利用。
周婉,你的怨愤不甘,我便替你牢记心底吧。
我合上周婉陪嫁婢女死不瞑目的眼,拔下金钗,攥在手里,撩起了倾倒的花轿的帘子。
和羸弱的周婉不同,我出身边陲,跟父亲学过些功夫。
就在我想着怎么在匪徒手下存活时,突然有人落泪欢呼。
玄金卫玄金卫过来了上
一把缀着银环雕刻凶兽的刀突然从我的鬓角擦过,直直没入一个仓皇遁走的匪徒的脊骨,刀刃晃动发出尖锐的嗡鸣。
顿时皮肉开花,鲜血喷涌,溅了我一脸。
我下意识摸了下被那把刀削落的我鬓角烧蓝凤蝶流苏,一绺头发散下。
刀的主人下马,快步走过来。一身朱红锦袍,云纹造血,丰神俊朗,见我目光呆滞,温声问了句: 可是吓着了?上
我哪是因为这一刀惊吓?我呆呆看着他。
这个男人,竟然和顾檀长得一模一样。
夏风吹过了我们的衣袂。我的嫁衣深如烈火,他的锦袍鲜艳赤红。一如三年前,我嫁给顾檀那一日。
我的眼眶逐渐湿润。
我并没想过我们还能重逢,但我也设想过很多次和他重逢的情景,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。
我无法忘记当我被人从牢里拉到青楼中,隔着一道珠帘,听到他说的那句商贾之女,不入流的货色,也就配和我玩玩而已上
他有世上最艳的皮囊,却最冷硬的心肠。
恨意涌上心头,我攥紧袖中金钗,恨不能刺死他,他突然越过我,拔出匪徒背后那把刀,有些疏离地,向我作了个揖。
嫂嫂……刚才可是吓着了?上
我踉跄: 嫂嫂?上
风好像太大了,吹迷我的眼。我突然意识到,现在的我,并不是罗红缨。
大哥不良于行,让我来接亲,上他见我没什么反应,又解释,嫂嫂叫我兆安就行。上
兆安?薛兆安,薛璋玉同父异母的庶弟。
原来他的真名叫薛兆安。
也是,顾檀怎么可能是他的真名?那应该只是他用来欺骗我的假名。他真实的身份,是玉京工部尚书薛崇山次子,家中行二, 人称薛二爷。
可是我初见他时,他却混在城门外的死人堆里,假装受了重伤,奄奄一息的样子。
他还荒唐地欺骗我, 说他父母都死了。
我那时真傻,信了他的鬼话, 还满怀怜惜地把他带回了商队,让他成为我噩梦的开端。
现在距离罗氏甲胄案实际已经过去三年,尘烟俱散,我却未死。
我知道父亲肯定不会跟东胡部勾结,肯定是顾檀和他们做的交易。雁过留痕,他如今是否还在和东胡部汲汲营营?
那么顾檀, 不如我们重开一局?上辈子你骗我,这次换我来骗你。我要你也尝尝被人骗身骗心, 家破人亡的滋味。
我定了定神,莞尔: 还好。方才多谢小叔。上
薛兆安这才掀起眼皮, 视线掠过我,似乎对我如此快就调整好情绪惊讶。
很快他恢复平静, 安排人给我整理妆容,清理现场。兀自翻身上马, 接我去薛府。
起轿前,我差点崴脚。才发现我脚下的新娘鞋子蹩脚得很, 索性换上那双死掉的婢女的。
好个可怜的新娘子,连双合脚的鞋子都没有。颜色是素净了点,踩着舒服多了。
有新的丫鬟过来,接替周婉死去的陪嫁,陪我聊天解闷。
少夫人莫怕,歹徒已经叫二爷料理干净了。上
最近玉京不太平, 有江湖人士冒充火莲教教徒流窜,谋杀朝廷命官制造恐慌。
薛兆安在天昭司任职, 直隶于天子景帝,专司玉京治安,手腕果敢狠辣, 这几年已经小有威望。看薛兆安穿朱袍玄靴,职位在千户。
丫鬟又笑道: 二爷这些年去边关历练,果然大变活人。方才那几下刀快得闪我眼睛。上
去边关历练?